之前說話的神祇有些不屑地道：“哼，因此而長生，只怕這又是你的什麽陰謀吧，你一定要說蜀山之中有能夠讓我們長生的東西，對吧。”

“沒錯，蜀山之中確實有能夠讓你們長生的東西。有福必有禍，事間沒有輕易的事，你們怕了？”雪兒並沒有否認。

“你繼續說。”這次開口的是東岳大帝，他的聲音聽上去極為威嚴，有一種特別的感覺在內，就像是帝王之口，言出必不容反駁。

雪兒輕笑一聲，充滿了諷刺，她繼續道：“蜀山之下封印著祖巫。”

她只是這一句話，就讓眾人心神震動，之前還只是猜測，現在從她嘴裏說出卻又是另外一番感覺。

祖巫是什麽，祖巫是曾經虛仙界之中，除了締造者太乙源始大帝之外最為頂級的存在，有祖巫在，那麽說有長生之法在也不為過。

然而就在這時，陳功的耳中響起了歌聲，這歌聲不再清甜，反而有些刺耳，卻同樣讓陳功敕符之中的一道符文跳動起來，緊接著又是兩種歌聲響起，合在一起就如波濤洶湧而起。

陳功想也不想，騰身便走，蝶於虛空，蝶翅一扇便已經劍遁而走。

陳功在遁走之時，向著另外三個方向看去，只見南面有一條黑白相間的大蛇盤在一株大樹的樹梢上，全身籠罩著一片黑煞之氣，它的蛇口正有節奏的張開，吐出一圈圈的音波。

陳功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怒氣，因為那不是別人，正是曾經在古霄天劍峰前聽道許久的燭九陰。

蝴蝶在虛空中一轉，消失，再出現的時候，已經到了燭九陰的上空，化為一個白袍人凝視著燭九陰，燭九陰依然在念唱著驅神法咒，就像是根本沒有看到陳功。

陳功能夠感受到他的身上已經有了特別的氣息，想來應該是巫族的氣息。這時陳功心中想到，他有巫族傳承，自然要為巫族著想，他雖然在神廟前聽道，但是自己並沒有想過要他回報什麽，他自然就不欠自己什麽。

想到這裏，陳功心中的那股升騰而起的怒火又迅速消失，縱身而起，化蝶消失。

在陳功消失之時，黑白大蛇回頭看了一眼，隨之又轉過頭來，騰身而起，身如黑龍，向著其中幾個來不及離開的神祇撲過去，一口便將其中一人吞入腹中，這時看他，會看到他的雙眼之中泛著紅光。

“九陰，這可不是你。”那個雪兒說道。

“這就是我。”燭九陰回答道。

“不，這不是你。”雪兒繼續說道。

“這怎麽就不是我了，山神爺說過，昨天的我是我，今天的我還是我，無論過去還是未來，無論我變成了天魔還是聖人，我依然是我，不變的只有你心中的我。”燭九陰說道。

雪兒回頭看他，眼中有了異色，燭九陰卻不看她，只是看著虛空。

一會兒之後，雪兒說道：“那山神的話，你倒是記得仔細。呵呵，不過，你要記住，我們不是巫，也不是妖，而是巫妖。”

燭九陰沒有回答，只是看著遠處，又有兩團黑煙從山間鉆出，正是另外兩名驅神之人。

陳功並沒有遠去，依然是在蜀山的邊緣。

相對於其他的神祇來說，那驅神法並不是無法可破，之前陳功是存了想看看這會驅神法的人是誰的心思，這才順著雪兒的驅使而走。只是那雪兒顯然也知道，便以講故事為由分了陳功的心，這才在最後將他驅使了。

可是相對於其他的神祇，陳功的敕符之中的神禁是已經散了的，又有火蓮風印守護心神，所以那驅神法雖然可以驅動敕符之中的一個本源符文，可是那符文已經被陳功捕捉到了，待到回天劍峰後，便可以將其破除掉。

不過現在陳功並不打算回去，而是想看看這乾鋒真人是不是真的能夠飛升到他所說的那個仙界中去，除此之外，他還想要進入蜀山之中，看看那個玄冥祖巫是否真的封印在那裏。

他相信其他的神祇也一定沒有離去，如果說他們有多怕那驅神法卻也未必，驅神法畢竟不是太乙源始大帝留下的手段，雖然外界仙人不知道用何種方式破解了敕符之中的符文，可是這敕符並不簡單，十萬年的時間，也讓敕符有了某些變化，所以這驅神法最多只能夠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在所有神祇有了警惕之後，要想避走並不困難。

當然，想要頂著這驅神法反殺回去，也不容易，畢竟誰也不知道對方除了這驅神法，有沒有其他的手段。

在被誅仙劍的殺氣牽動了火蓮風封，將陳功驚醒之後的瞬間，陳功想也沒有想就逃了開去，當時在誅仙劍的殺氣籠罩之下雖然他覺得極度危險，卻也覺得並不是完全沒有生機可尋，就算是直面乾鋒真人的誅仙劍也是如此，不過陳功並不確定這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風嘯州依然大雪飄飄，有一種壓抑的安靜。

陳功閉上眼睛，觸動心中的火蓮風印，風印震動，震出一道道的風痕，隨著這風痕一圈圈一層層地席卷開來，那風印之中慢慢呈現出一幅畫面，這畫面是以陳功所立的山頭為中心，向著四方展開的一副實景，風印之中的世界不用陳功去看，而是直接映在了心中。

山中一只野山鼠自洞中窸窸窣窣的鉆了出來，陳功竟然連它悄悄踩在腐樹葉上發出的聲音都能聽到，應該說這不是聽到的，而是通過了聽風術感受到了，然後直接映在了心中。一條蛇潛伏在腐葉之中，山鼠警惕而謹慎的尋覓著食物，小巧而粉紅的鼻頭在虛空之中仔細的嗅著，它要嗅出威脅到它生命的氣息來。

它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就在這時，它突然停了下來，鼻翼顫動，隨之轉身便跳開，飛快地鉆入了一片荊棘之中。那條如腐葉一般的蛇自腐葉之中探出頭來，舌信吞吐，看著山鼠消失的方向，突然，它感受到了危險，扭身便要走，眼前卻突然一黑，一只蛇鷹撲下將它抓住了，那彎鉤一樣的嘴在它的七寸位置一啄，那蛇便只能垂死掙紮了幾下，最終死去。

而那山鼠這時卻在另外一處吃著一種不知史的山果。

這一切都呈現在了陳功的心中。

那是弱肉強食的天地法則，然而陳功想到的卻不是這個，他想的是秩序，一種由天地間各種有形的生靈和無形的思想構成的一個循環世界，沒有強，沒有弱，只有無窮的變數。

他們出生後，天地已經賜予了他們強弱，各類決定著他們的強弱，但是卻又有著許多的機會改變他們的強弱地位。

天道循環，不會強弱，存在於天地間只有修煉是永恒的，這是天地眾生的本能。

陳功想到這裏，只覺得那風封之中的景象又清透不了少，山中蟲蟻的腳步聲都變得明晰起來，同時那所能夠清晰映入陳功心中的景象範圍也擴大了不少。

當範圍擴大之後，那邊緣處有一個模糊的身影出現了，那人有和隱藏身形的法術，但是在陳功的聽風術中依然顯現了出來，只是並不是很清晰，盡管如此，他一映入聽風術之中，陳功便知道他是東岳大帝。

這位陳功曾經在其座下聽道的大帝，這會兒似乎沒有了當初那咱，讓陳功覺得高高在上的神王氣息，他心中這般感覺，卻忘記了自己的實力的變化，那曾因為實力的差距而產生的各種定位都將發生變化。

東岳大帝像是根本就沒有註意到陳功，而是一動不動地向著蜀山看去。又過了一會兒，聽風術的邊緣又有一人閃了進來，那人身上籠罩著一層黑色的光暈，陳功認出了他是黑木王，在之前黑木王不知道躲到哪裏去了，而現在卻又出現了，看他的目的只怕也是想在乾鋒真人飛升之後進入蜀山看看。

陳功突然覺得，乾鋒真人晉入大乘之境，似乎是給蜀山帶來了一場災難，除非他現在就出手將窺視的人全都殺了。不過陳功有自信，如果他不動用誅仙劍的話，未必就能殺死自己，哪怕他已經進入了大乘期，其他的人估計也是這種心思。然而乾鋒真人手中的誅仙劍，可不是那麽好用的。

陳功所立的地方是在一棵大樹之下，雖然他沒有特意去隱匿身形，可是到了他這種境界，一言一行都已經暗合他本身的心境法度，不但是他，東岳大帝和黑木王這等人物就算是不刻意隱匿身形，走在紅塵之中，人們也無法看到他們，又或者看到了，看在眼中也只是普通人。

當陳功以聽風術觀天地之時，他身上的氣息便由外而內地收斂起來，陳功不知道東岳大帝和黑木王發現自己沒有，這世間修煉之法千奇百怪，而法術更是不知道有多少。

突然，陳功的耳中傳來了一道聲音：“山神爺可願結伴往蜀山一游？”

這聲音從風中而來，絲絲縷縷鉆入陳功耳中，直入心田，陳功只是微微一楞，便已經知道這是黑木王的聲音。心想他果然發現了自己，有些意外他居然會開口與自己說話，他自然是要回答的，真到了要開口的時候，話到嘴邊又止住了，心念都集中到了火蓮風印之中的黑木王的影像上，隨之說道：“城隍爺相邀，榮幸之至。”

他這話一出口，黑木王心中大震，因為陳功的聲音就像是從他的心裏響起，他根本就不知道陳功用的是哪一類法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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